大朗陵園養備動時天不能?。喝f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
發布時間:2020-02-24 21:02:49瀏覽量:
在中國古代一片崇信天帝鬼神的大合唱中,始終可以聽到不時傳出的聲聲高昂清越的獨吟。雖然有些寡不敵眾,但依然努力抗爭;雖不免曲高和寡,但總給沉悶的氣氛中帶來幾分生氣。這是一批以荀子、王充等人為代表的無神論思想家的聲音。在長壽養生思想方面,他們也為后人留下了許多意味深長的論述。
荀子大約生活在公元前3世紀前期,他第一個提出了明于天人之分”的自然觀和社會觀。在荀子眼中的天,就是列星、日月、四時、陰陽、風雨、萬物等自然事物和現象,本身無所謂意志,也不受人的意志和行為的影響,它們完全循其固有規律而運行變化:“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不為而成,不求而得,夫是之為天職。”《萄子·天論》出于這種思想,荀子認為生命也是這樣自然產生的:“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不見其事,而見其功,夫是之謂神……天職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
“天地和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萬物包括人的生命由于天地和合而生,又由于陰陽相接而運行變化,天地陰陽就是生命活動的本質和基礎。這些認識與老子、宋钘、尹文的道和精氣學說很相似,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神秘色彩。老莊在天道無為面前束手無策,悲觀厭世,但荀子卻在這里看到了天道和人道的區別:“明于天人之分,則可謂至人矣。”荀子的至人是明白天道不同于人道這個道理的人,而老莊的至人卻是法則天地、與天地同壽的仙人,二者的區別再清楚也不過了。天道無為而人道有為:“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目辨白黑美惡,耳辯音聲清濁,口辨酸咸甘苦,鼻辨芬芳腥臊,骨體膚理辨寒暑疾瘭,是又人之所常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窮年累世不知不足,是人之情也。”荀子就這樣肯定了欲念—其中當然包括追求長壽欲念的合理性,只是他認為:如果讓這些欲念完全不受遏制地極度膨脹,勢必造成社會動亂,因此必須以禮法加以調整大朗陵園。
荀子人性本惡的看法就是基于這樣的認識而提出來的天、人之道既然有區別,人的生命狀況就完全取決于人自身的行為:“養備而動時,則天不能病……養略而動罕,則天不能使之全。……是故君子敬其在己者而不慕其在天者,是以日進也。”在這個基礎上,荀子又進一步提出了人定勝天的思想:“大天而思之,孰與物畜而制之;從天而頌之,孰于制天命而用之。”荀子的推論雖不嚴謹,但結論卻頗有些驚世駭俗:世人不是把天當作全知全能的神,就是把天當作無為無不為的自在之物;一說到天,沒有不頂禮膜拜心存敬畏的。但荀子卻公然要把天當作畜牲一樣養起來,讓它為自己驅使服務!
由于荀子對天道、人道、生命持這樣的看法,所以他對壽考養生也持非常積極的態度:“扁(通辨)善之度以治氣養生,則后彭祖;以修身自名,則配堯舜。”荀子認為人所以區別于草木禽獸的根本原因,在于人有辨別、思維能力;人如果拿這種能力來治氣養生,就可以活得比彭祖還長。不過荀子并不認為人可以長生不死,盡管可以把天當作畜牲為我所用,但天畢竟不能變成牲畜。因此荀子認為人的目的應該是有限的:“夫騏驥一日而千里,駑馬十駕,則亦及之矣。將以窮無窮,逐無極,與其折骨絕筋,終身不可以相及也;將有所止之,則千里雖遠,亦或遲或速,或先或后,胡為乎不可以相及也!”
荀子認為壽命的關鍵在于“全天功”、“圣人清其天君(心),正其天官(感官),備其天養(衣食之類),順其天政(大自然對人類行為的回報),養其天情(人天然具有的喜怒哀樂之情),以全其天功。如是則知其所為,知其所不為矣,則天地官(成為天地的主宰)而萬物役矣。”這樣,就自然可以使養生達到適度,這就叫做知天了。順天就能勝天,掌握規律就可以運用規律,荀子的思想還真有點辯證法的味道。
要達到這種境界,荀子認為必須掌握兩個標準,一個原則。兩個標準,一是和,二是通,這都是針對生命的基礎氣的運行狀態而言的。一個原則則是行必由禮。在荀子那里,禮帶有規律的意義,荀子主張用這樣的禮來規范人們的道德行為和生理活動,損有余而補不足。他的這些思想集中體現在下面這段話中:
“治氣養心之術:血氣剛強則柔之以調和,知慮漸深則一之以易良,勇膽猛戾則輔之以道順,齊給便利則節之以動心狹隘褊小則廓之以廣大,卑濕重遲貪利則抗之以高志,庸眾駑散則劫之以師友,怠慢傈棄則熠之以禍災,愚款端慇則合之以禮樂,通之以思索。凡治氣養心之術,莫徑由禮,莫要得師,莫神一好,夫是之謂治氣養心之術也。”
“凡用血氣、志意、知慮,由禮則治通,不由禮則勃亂提慢;食飲、衣服、居處、動靜,由禮則和節,不由禮則觸陷生疾……故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荀子認為性本惡,主張通過后天教育使人向善,重教尊師,所以在養生方面,他也提出“莫要得師”:“禮者,所以正身也;師者,所以正禮也。無禮何以正身?無師,吾安知禮之為是也?”
兩漢是有神論哲學和無神論哲學都得到大發展的時期,在這兩派哲學指導下的長壽養生思想各自也都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在無神論思想家中,桓譚和王充的長壽養生思想是最值得注意的。
桓譚約生于公元前40年,死于公元32年。面對秦皇漢武以來日盛一日的求仙求不死之風,桓譚諷刺求仙的人是“貪利長生”。他認為人的壽命是有限的:“生之有長,長之有老,老之有死,若四時之代謝矣。”(《新論·形神》,以下引《新論》只注篇名)誰想改變這個規律,只能說他愚昧無知針對神仙方士那種認為只要“養神保真”就可以長生不死的論調,桓譚提出了他自己獨特的形神統一觀基礎上的壽考養生思想?;缸T開天辟地第一次提出了形神統一而不可分離的生命觀。有了形體生命,同時就有了精神,“精神居形體,猶火之然燭矣,……燭無,火亦不能獨行于虛空。”既然精神不能脫離形體而獨立存在,當然也就無所謂靈魂不滅,也談不上可以“養神保真”而致長生不老了。
桓譚巧妙地打了一個比方:如果說“抑嗜欲、闔耳目”、“養神保真”就可以長生不老,那么,樹木“無情欲可忍,無耳目可闔,然猶枯槁朽囊。人雖欲養,何能使不衰?”這是因為生命是精神和肉體的統一,肉體衰老死亡,精神也不能使之恢復青春,正如臘燭燃時有燭火,但火卻不能使臘燭的灰燼死而復燃:“人之耆老,齒墮發白,肌肉枯臘,而精神弗為之能潤澤內外周遍,則氣索而死,如火燭之俱盡矣。”因此,桓譚認為:人是可以通過醫療、養生等手段延長壽命的,但最終仍然不免于死,不可能永遠活下去,因為“本(形體)盡者亦無以.今人之養性,或能使墮齒復生,白發更黑,肌顏光澤……至壽極亦獨死耳。”
桓譚認為人能否長壽取決于兩個因素:一是先天體質強弱,二是后天愛養適度:“古者平和之世,人、物蒙美盛而生皆堅強老壽。……后世遭衰薄弱氣,嫁娶又不時,勤苦過度而以身生子皆俱傷。而筋骨血氣不充強,故多兇短折,中年天卒。”生命的基礎是氣,稟氣美而盛身體就強健,稟氣衰弱身體就單??;早婚早育、勞累過度,就會導致氣血不足,筋骨不強,以至只能活到本來可以活到的歲數的半就天折了。先天個體差異雖無法改變,但只要后天愛養得當,就可以延年益壽?;缸T的一位朋友曾問他:“老子恬淡養性,致壽百數,今行其道,寧能延年卻老乎?”桓譚作了肯定的回答:“〔人〕雖同形、名,而性質、才千乃各異度,有強弱堅脆之姿焉。愛養適用之直差愈耳。譬猶衣履器物,愛之則完全乃久。”
怎樣愛養呢?桓譚一方面主張“遭邪傷病”時應及時求醫、調養,另一方面主張通過保持精神和生理衛生,促進身體健康,這樣就能實現長壽的愿望:“人即稟形體而立……其肌骨血氣充強,則形神枝而久生,惡則絕傷。”這就好像臘燭“皮有剝銘,乃抉持轉側,火遂度而復。則維人身或有虧剝,劇能養慎善持,亦可得度。”
王充(公元27-100?年)繼承了桓譚形神不可分離的觀點,指出“天下無獨燃之火,世間安得有無體獨知之精?”王充發展了先秦以來“元氣生人”的思想,認為人是稟受了元氣中最細微細致的“精氣”(又稱“元精”)而生:“人之所以生者,精氣也,……能為精氣者,血脈也。”“精神本以血氣為主,血氣常附形體。”但他否認人與萬物是天地有意降生的說法:“儒者論曰:天地故生人。此言妄也。夫天地合氣,人偶自生也。猶夫婦合氣,子則自生也。夫婦合氣,非當時欲得生子;情欲動而合,合而生子矣。”每個人都不過是父母偶然“合氣”生下來的,哪有什么天地、鬼神參與其間呢?
既然生命不過是父母偶然合氣所生,生命的基礎是精氣,因此,人的體質、年壽也是由氣決定的:“人稟元氣于天,各受壽天之命,以立長短之形,……人體已定,不可減增;用氣為性,性成命定。體氣與形骸相抱,生死與期節相須。形不可變化,命不可減加。”為什么人會有強弱壽夭之別呢?王充解釋說“稟得堅強之性,則氣渥厚而體堅強,堅強則壽命長,壽命長則不天死;稟性軟弱者,氣少泊而性羸窳,羸窳則壽命短,短則蚤死。故言有命,命則性也。”王充這里所說的命、性,和荀子所講的“天命”相似,完全是一種“自然之道”,即客觀規律、必然性的意思,毫無宗教神學色彩。
從年壽命定的論斷出發,王充認為人的壽命是有限的,誰都不免于一死:“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驗也。夫有始者必有終,有終者必有始。唯無終始者,乃長生不死。”)那么,人的壽命究竟有多長呢?王充認為大約人應該活到一百歲左右,百歲是一個人年壽的“正命”,不到一百歲就叫做“非命”,非命也是命。為什么“以百為壽”呢?王充回答說:這是由觀察人世得知的,堯、舜、周文王、周武王、周公、召公……,不是都活到百歲左右嗎?
有許多人認為:古代的人長大佼好,都能活到百歲左右;近世之人短小丑陋,天折早死。如道家、《黃帝內經》、《春秋繁露》等都持這種看法,還把上古之人作為標準的人生模式王充卻大不以為然。他認為:古今之人同樣是稟賦天地元氣而生,“元氣純和,古今不異,則稟以為形體者,何故不同?夫稟氣等則懷性均,懷性均則形體同,形體同則丑好齊,丑好齊則壽天適。……以今之人民,知古之人民也。”
總之,王充認為:無論是今人還是古人,都應能活到一百歲左右。一百歲就是人的自然壽數。在這里他運用的是經驗(書本經驗和生活經驗)的方法:既然人們所知道、所見到的長壽者可以活到百歲左右,所以百歲就是壽限。也許人們會啞然失笑:這算什么回答?的確,似乎并沒有回答。但是,對于一個生活在科學還相當原始的時代的無神論者王充來說,他也只能拿可以觀察到的事實來作為論據否則他就只好求助于“神”來解釋了。其實,直到今天,現代科學盡管從細胞分裂的次數,從性成熟與年壽的關系、從基因變異和誤差累積效應等等許多角度出發,去研究“人的壽命究竟有多長”這個問題,但得出的結論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科學假說。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能不認為王充認為年壽是由自然規律(命)決定的說法是一個光輝的科學成就了:“圣人稟和氣,故年命得正數。氣和,為治平,故太平之世多長壽人。百歲之壽,蓋人年之正數也,猶物至秋而死,物命之正期也。物先秋(成熟)后秋,則亦如人死或增百歲或減百歲也。”
總之,人的強弱壽天在王充看來絲毫沒有任何神秘之處完全是一種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因此,他絕對不能容忍任何所謂人可以“長生不死”的說法。“如得善道神藥,形可變化,命可加增”嗎?不對!王充駁斥說:形不可變更,年不可減增,命中只合升,走遍天下不滿斗。為什么呢?“形、氣、性,天也人以氣為壽形隨氣而動。……形不可變化,年亦不可增加。以何驗之?人生能行,死則僵仆,死則氣滅形消而壞。稟生人形,不可得變,其年安可增?……故人老壽遲死,骨肉不可變更,壽極則死矣。”因此,想要像仙人那樣自生毛羽,千歲不死是不可能的。
像老子那樣“恬淡無欲、養精愛氣”、“精神不傷”就可以“壽命長而不死”嗎?否!王充回答說:假如真是這樣,老子不是應該直活到現在了嗎?“夫恬淡少欲,孰與鳥獸?鳥獸亦老而死。”如果說鳥獸也像人一樣有情欲,不足為憑,那么,無情欲的草木為什么春生秋死呢?“草木無欲,壽不逾歲;人多情欲,壽至于百。此無情欲者反天,有情欲者壽也。”所以,老子的恬淡無欲和長壽不過是碰到一起的一種偶然情況而已。辟谷能夠長生嗎?否!王充用人體構造為依據,指出人生而食飲之性順此性者為得天正道,逆此性者為違所稟受。失本氣于天,何能得久壽?”如果不吃不穿,“凍餓之人,安能久壽?且人之生也,以食為氣……閉人之口,使之不食,則餓而不壽矣食氣能不能使人壽而不死呢?也不能。王充認為:食陰陽之氣、食百藥之氣都不能使人不死:“如謂陰陽之氣,陰陽之氣不能飽人。人或咽氣,氣滿腹脹,不能饜飽。如謂百藥之氣,人或服藥,食一合屑,吞數十丸,藥力烈盛,胸中橫毒,不能飽人。……服食藥物除百病,令身輕氣長,復其本性,”可以延年但不能不死。
王充以年壽命定的思想反對長生不死之說,當然是應該肯定的。在神仙方術橫行、不死之藥滿天飛的漢代獨發此論,實在可以說是驚世駭俗之舉。不過王充在某些方面也走得遠了一些,比如,他在反對導引長生的同時,連導引健身也一起否定了。他本來想倒掉洗澡水,卻連澡盆里的小孩也一起倒掉了:
“夫人之形,猶草木之體也。……案草木之生,動搖者傷而不暢,人之導引動搖形體者,何故壽而不死?夫血脈之藏于身也,猶江河之流地。江河之流,濁而不清;血脈之動,亦擾不安。不安,則猶人勤苦無聊也,安得能久生乎?”然而王充的思想中也有些自相矛盾之處:他一方面堅持年壽命定,似乎人們在客觀規律(命)面前只能無所作為,順其自然;但同時卻又提出了三命三性之說,強調后天際遇的作用。所謂三命,即正命、隨命、遭命;三性即正、隨、遭。
王充說:正命就是稟氣自得的吉兇禍福,不求自來;隨命是指隨行為善惡相應而來的吉兇福禍;遭命則是指行善得惡或行惡得善。所謂三性的正,是指人稟受五常之氣;隨,指隨父母之性,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得之父母的遺傳;遭則是指受氣之時遭遇的種種因素。王充認為:由于隨命和遭命的影響,也就使正命年壽表現出長短差異這實際上是在強調后天行為和社會因素的作用,由此出發完全可以引出與命定論相反的結論。
事實上,王充在討論是否應該“有為”時,就已經偏離了他凡事命定的理論。他認為;天地雖然無為,但稟天地之氣而生的人卻不一定都會無為,因為人稟氣不一,賢肖不等。賢者稟天氣多,可以像天地那樣自然無為;不肖者稟氣薄少,就會不遵道德,事事有為。王充當然是主張命定、無為的,但他從遭、隨的觀點出發,卻又主張雖然應該自然無為,“亦須有為輔助。耒耜耕耘,因春播種者,人為之也;及谷入地,日夜長大,人不能為也。”所以王充主張胎教和教育,以免遭遇不良的命或性而妨礙正命的完成。
王充把身體堅強與否和壽命長短聯系在一起,說明他看到了這兩種現象之間的內在聯系,這在古代還是很少有人達到的。幾乎所有的古代思想家都只是把形視為寄寓精、氣、神之舍,只是從精、氣、神的狀態特別是氣是否流暢、充盈、平衡與年壽的關系出發去考慮問題,而王充卻意識到了肉體健康與年壽有直接聯系,這的確有點難能可貴。由此作為研究起點,很容易得出增強機體健康就可以有助于延年益壽的科學結論??上У氖峭醭渲皇前呀】狄暈榉A氣渥或薄的結果,而不能—當然也不可能認識到運動與形體、健康的關系,從而使他在壽命問題上最終未能跳出宿命論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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